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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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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人。

    如升顺着声音方向找去,半个人影都没找见。

    风巽双手背后,轻“嗯。”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四年了,你第一次带别人来。”

    “她与你我并不相干,不必顾忌。”

    沉吟半响,里边的人笑了一声。

    该怎么形容那一笑?

    苦涩,难言,像是看尽世事般绝望。

    如升脚下轻轻挪步,躲到了风巽身后。

    就在刚刚,她突然觉得胸口憋闷,头晕目眩,她把头无意地抵在风巽后背处,借力才勉强站稳。

    风巽一怔,他显然不知如升此举是为何,只能一动不动,任由着她。

    “其实。。。你不必每个月都来。”

    牢房里的女人终于现身,她从角落里站起来,身子一歪一歪地走到火把下,笔直地看着风巽。

    个子不高,身形消瘦,头发散落在肩头,一双眼睛全然无神地望着对面。

    不过仔细看去她倒没有寻常犯人的邋遢模样,也没有穿犯人的囚服。

    “姬樾,上次给你带的药吃完了吗?”

    “。。。。。。”

    叫“姬樾”的女人没理风巽的话,而是一直盯着他身后看。

    风巽知道她在看什么,但是他不想解释。

    “明日就是姬原的祭日了,你有什么想对他说的话吗?”

    姬樾?姬原?

    如升本能地觉得这两人应该是兄妹,或者姐弟。

    “我想说的话,和去年一样。”

    风巽长出一口气,说:“抱歉,我还没有找到。。。”

    “我说过。。。”

    姬樾说完连咳了几声,干涩的声音在空旷的牢内回响,让人听着很揪心。

    “我说过,只要不是你,我谁都可以杀。”

    姬樾往一边走了两步,眼睛相望的方向始终都没变。

    风巽稍稍偏了下头,单手向后,摸到如升的手腕,三根手指搭在腕脉上,屏气凝思。

    片刻后把脉结束,不过手并没有拿开,而是轻轻攥住了。

    “甄宁下午会送一些衣物和吃的给你,我还有事,先走了。”

    风巽说完回身看了看如升,扯着她往地牢外面走。

    身后,姬樾双手握着牢门的木桩,一直相随的眼里有两行清泪流出,

    如果此时风巽肯回头再看一眼,会不会停下脚步?

    可能。。。不会吧。

    有些事早就注定,不管时间过去多久,中间经历了什么,想让风巽爱上一个人,太难了。

    从牢里出来如升狠狠吸了几口外面的新鲜空气,郁结的胸腔缓和了好多。

    风巽和狱卒打过招呼后走到如升跟前,问了句:“要不要坐车回去?”

    如升摆手,说:“你带我随便走走吧。”

    他那个青楼,总让人感觉不自由。

    风巽没有拒绝,他点点头,说了声好。

    。。。。。。

    走了将近一里地后他们到了一处河边,河岸宽阔望不到边际,河水清澈见底。

    “这是哪?”,如升问。

    “潮白河。”

    潮白河,连接九江与西京之间的纽带,也是南晋境内最大的一条河流。

    如升早在西京时就常在河边玩,只是她不知自己与潮白河的缘分会被带到九江来。

    “今天我无意带你去那种地方,可晏屠嘉让我除了睡觉都把你带着。”

    风巽边说着踢开了脚边的一粒石子,那距离让如升望尘莫及。

    “先生不必顾及我,我能照顾自己。”

    风巽突然笑了一声,随即腰间的刀柄抽出,寒光闪过,似河水波澜的剪影。

    就在如升恍惚的一刻,刀尖直接顶到她胸口。

    “。。。。。。”

    如升不动,脸上表情清平如常,她淡淡地看着风巽,一眉一眼,皆像从画中走出的一样,美得让人忘情。

    风巽手腕一松,刀突然掉到了地上,隐于丛丛青草间。

    过于二十几年,风巽的刀从没有在交手的时候离身半步,今天。。。。。。他不知自己为何突然拔刀?又为何突然指向一个弱女子?

    如升弯腰把刀捡起来,拿袖口正反抹干净,递给风巽,说:“这就是先生的刀法吗?”

    言语之下好像有些“不过如此”之意。

    风巽把刀接回,在手里垫了垫,插回刀鞘。

    在继“掉刀”第一个意外后,紧接着第二个意外又发生了。

    有人摸了他的刀。

    不过。。。眼下风巽并不介意这个,他指着旁边的磨盘树,说:“去那等。”

    如升转头瞅了瞅,“你要徒手劈开它吗?”

    满脸认真,毫无调侃之意。

    “我把它劈开你拿什么乘阴凉?”

    如升点点头坐下,觉得此话甚有道理。

    风巽往河边走了几步,腰中的刀再次拔出,随之当着如升的面使出了一套刀法。

    游刃光影,刀风疾驰,尤其是最后那一下,丛草码齐斩断,被风一吹,全都散了。

    如升从小在军营里玩大,骑马、射箭样样精通,武功也会一点,只不过都是小打小闹,毕竟师从无门,想学也没人教。

    风巽收刀走回如升身边,坐下,轧到了她的衣角。

    “听说你也会两手。”

    如升脑子里闪过晏屠嘉的名字。

    风巽瞟了她一眼,说:“不是晏屠嘉。”

    “?”

    那应该是青楼的门卫了。

    想起青楼,如升问风巽,“为何你的府邸叫“青楼”,刚来的时候我还以为。。。。。。”

    “以为什么?”

    呃。。。风巽把答案又抛给了提问的人。

    如升抿嘴,凄然一笑,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,而是说:“从前在家,常看我爹和军营里的将士练剑比试,在我十九年的记忆里,我爹是南晋堂堂的开国将军,参加大大小小的战役四十余场,可能。。。他老人家也没想过暮年之时会沦落到一个家破人亡的境地。”

    “你今年十九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风巽眨眨眼,这姑娘比他小了七岁。

    “先生。。。。。。”

    没等如升说完,风巽便打断她,说:“叫我风巽吧,我习惯别人这么叫我。”

    “哦,风巽。。。我怎么才能给我爹报仇?”

    有阵清风刮过,带着绵绵的草香,如升与风巽两两相望,止于无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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